本管不到鄉鎮裏閭。加上稅率極高,徭役頻繁,黔首與官府日益對立,對抗的情緒,會讓他們恨屋及烏,容易流於形式。
子嬰覺得黑夫多慮了,勸他道:「昌南侯,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眾!君侯有憂國憂民之心,那些黔首若不領情,死了也是活該。」
「此事若不使眾人知之,做與不做有何區別?」
黑夫認為,百姓不需要知道太深奧的學識,但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常識,卻萬萬愚不得。思慮間,恰好聽到營帳外,傳來士卒拉練的聲音,頓時萌生了一個想法,拍着額頭笑道:
「真是騎驢找馬,散播這本《常識》的人,不就在眼前麼!」
……
《常識》,這是黑夫給這小冊子取的名,而第一批知曉它的人,便是櫧亭營的數千人。
按照黑夫的要求,每個屯都發放了一本,每日訓練結束後,百長、屯長或者識字的軍吏,就會捧着書冊,將上面關於水蠱病的常識,以及預防之法,大聲告訴盤腿而坐的士卒們。
讓他們明白,昌南侯勒令軍營搬遷,並要求士卒飲井水、開水,不得四處便溺的原因……
士卒們常被點名出列,背誦一些前世小學生的衛生常識:
「飯前便後要洗手。」
「病從口入。」
「喝生水,滿腹蟲。」
這座營地的兵卒,多因染上了水蠱、瘧疾,發病難以成行,體質差的人早死光了,慢性病患者,撐到黑夫和陳無咎抵達,喝了一個月的藥,略有好轉,不少人已經痊癒。
有了切膚之痛後,對學習衛生常識,防範水蠱,士兵們十分積極,對昌南侯的感激之心也愈發濃烈。
除了士兵,來營地幹活的數千名本地民夫,也被強拉進來,排排坐下,聽軍吏講課。每兩個民夫,還會受到一名士兵監督,直到他們磕磕巴巴背出那些常識斷句,才能吃飯。
黑夫還突發奇想,將這些短句,當做巡營口令,如此一來,哪怕最笨的兵卒,不識字的民夫,也能脫口而出。
這下,本地民夫們總算知道,自家父母、叔伯們的腫脹早死,到底是什麼毛病。聽到「斷子絕孫」的恐嚇,皆汗如雨下,嘟囔說回去以後,定要學着軍營里的辦法,再不讓孩子喝一口生水。
黑夫看着營內「講文明,創衛生」的活動進行得如火如荼,十分滿意,對子嬰、陳無咎、利倉等人道:
「兵法有雲,一人學戰,教成十人;十人學戰,教成百人;百人學戰,教成千人;千人學戰,教成萬人;萬人學戰,教成三軍。」
「戰技如此,常識亦如此,不出一月,營中兵卒、徭役皆知水蠱之疾的可怕,等打完仗,眾人回到故鄉後,便能讓家中五口人知曉……」
雖然這法子有點慢,卻最為有效,子嬰點點頭,默默記下,這裏發生的一切,他都會寫入奏疏里,送回咸陽讓皇帝看到。
黑夫決定將這本小冊子,先在南征二三十萬軍民里推廣,再以他們為媒介,傳給家人、鄰居,慢慢向外傳播,幾代人後,百年之後,終有一日,它們會變成全天下,人人皆知的常識!
讓這些知識,能被千家萬戶接受。
讓這片土地,早日擺脫瘟神肆虐!
「南征軍不止是征服者,是拓殖隊。」
黑夫滿懷期待。
「他們還是宣言書,是宣傳隊,是播種機!」
……
《常識》暫時只有水蠱一篇,四月底,這本小冊子的雕版被送到武昌營,要求都尉共敖印刷數百冊,分發給各屯「學習」。
「抨擊朝廷的殘酷冷漠,宣揚君侯的重情重義……」
共敖想起陳平曾對他說過的話,遂自作主張,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