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事可不是這麼辦的,經濟之道,怎麼可能憑藉做一些慈善這樣簡單呢?這是黃口小兒胡鬧,若是陛下今日替他將賬還了,他日……他就更加放肆了。」
魏忠賢在一旁也跟着幫腔道:「是啊,陛下,雖然這張靜一的心是好的,可此事決不能縱容,哪能他做善事,卻教宮裏來善後的道理。奴婢聽說一句話,叫: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倘若今日縱容他,人人都學他一般,不顧自己的斤兩,拿這做文章,攀比成風,反而要耽誤大事。」
天啟皇帝滿腦子還在想着籌錢,此時聽黃立極和魏忠賢大加撻伐,禁不住道:「朕懂你們的意思,你們不過是說……張卿愚蠢罷了。」
黃立極淡淡道:「非也,臣只是說他不甚聰明。」
天啟皇帝:「……」
雖然是同一個意思,不過後者顯然更有治癒人心的效果,天啟皇帝居然覺得更加容易接受。
天啟皇帝嘆道:「可是他該怎麼辦,他欠了這麼多錢……」
黃立極就立即道:「此子說穿了,就是性子過急,不諳世事。所謂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他可以做一個善良的尋常百戶,但是擔當不起大任。」
這話……說到了魏忠賢的心坎里了,對呀,咱為了陛下,不仁不義……結果還遭人罵,張靜一那狗東西,乾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可還有愚人念他好呢。
天啟皇帝聽到擔當不起大任,卻不甚認同,不過……他也知道不好反駁,畢竟……事實就在眼前。
於是,天啟皇帝只好又嘆氣着道:「卿之所言,未必沒有道理。」
他沉默,耷拉着腦袋,心裏又開始算計起來,另外兩萬兩銀子……可怎麼湊呢?遼東的軍費是不能動的,陝西布政使司的賑災錢糧,當然是一分一毫也不能少,要不……宮裏的用度節餘一點,從明日起,讓后妃們少進用一些……
站在一旁的魏忠賢見天啟皇帝焦慮不安的樣子,心裏就已大抵明白陛下的心思了。
天啟皇帝的性子,有着一個最大的特點,那便是真誠,這本是一個帝皇不該有的品質。
無論是對自己的養母,還是對乳母客氏,也包括了魏忠賢……他都有一種無條件的信任,以及一種依賴感。
而現在……魏忠賢隱隱的感覺到,一個少年人,漸漸開始和他們一樣,佔據了天啟皇帝內心裏的某個位置,而一旦站住了這個位置,天啟皇帝對這人,便非要掏心掏肺了。
魏忠賢在這時,禁不住充滿感情地看了一眼天啟皇帝,他的內心,雖有些小小的不悅,可眼前這個皇帝,是他看着長大的,見了天啟皇帝的擔心,也讓他想起了平日裏,天啟皇帝對他的關照。
哎……
就在這時……
又有宦官匆匆而來:「陛下,陛下……百戶張靜一,入宮覲見。」
「他怎的來了?」天啟皇帝忍不住道:「朕正要找他,好好罵一罵。」
口裏是這樣說,不過眼裏還是掠過了幾分喜色。
這宦官道:「張百戶說……他……他是來……送錢的。」
「送錢?」天啟皇帝一愣,豁然而起:「他送個什麼錢?」
天啟皇帝一談錢就頭痛。
宦官低聲下氣地察言觀色道:「說是……當初陛下的……專利費,奴婢也不知道,這專利費是什麼意思……他是這樣說的。」
天啟皇帝先是慍怒,最後忍不住失笑了:「這真是債多不壓身啊,叫進來吧,叫進來,朕今日好好教訓教訓他。」
張靜一此時匆匆入宮。
已經幾日沒來,對於這站崗了許久的地方,免不得有一種故地重遊的親切感。
賣完了鋪子,張靜一便匆匆的趕來了,倒不是嫌自己錢多,而是這保護費……不,這專利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