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下方距離無法估算的深處還有另一層「地表」,隱約可見縱橫交錯的岩漿河肆意流淌,滾滾煙柱粗如山峰,直擊蒼穹。
李滄用一條破鐵片磨成的犬牙參差的「小刀」將野薔薇瘦弱的枝條修整掉以減小冠幅,將之種在地上事先挖好的坑裏。
按理說這種大環境之下,浮空島又如此之小,很快就會像炭火堆里的栗子一樣被烤乾,爆裂開來。
但事實是,浮空島的土地始終保持着相對較低的溫度,冰涼且濕潤,似乎受到了能讓無數科學巨人和大牛掀棺材板子的不合理規則的保護。
埋好土後,李滄滿臉心疼的將一隻大號垃圾桶改造成的水桶傾斜,澆了些水下去。
水是前天下雨時收集的——
難以置信,這種環境居然會下雨。
雨水色澤暗黃,光憑嘴就能直接嘗出可疑的酸澀感,一口喝下去半個元素周期表估計都在肚子裏了。
做完這一切,他將野薺菜稍微清洗一下,丟在一個生鏽的鐵罐頭盒裏,放在炭火的餘燼中煮着。
野薔薇修剪下來的枝條剝掉黑褐色表皮後,露出水綠的嫩莖。
李滄毫不猶豫的將之丟在嘴裏咀嚼起來,表情甚至有幾分貪婪。
嫩嫩的,有種清新麻嘴的青澀味。
嚼的時間長了,有點像劣質的口香糖。
味道不賴!
對幾天沒吃上哪怕一頓正經飯嘴裏淡出個鳥的李滄來說,這玩意不亞於瓊漿甘露。
除了有點剌嗓子,沒別的毛病。
費力的咽進肚子,李滄忍不住口吐芬芳,
「草...」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上帝在關上一扇門的同時,往往會連窗戶都給你焊死嘍。
這世界上還有比你從icu里眼睛一閉一睜,發現世界末日了更操蛋的事情麼?
事實證明,有的。
因為李滄入院前剛剛付了個大平層的首付。
而這座屬於他的浮空島在破碎前是李滄承包了幾個月的鹽川二院b棟一樓重症監護病房,號稱9度抗震的醫院建築物如今只剩下一個牆角的殘垣斷壁。
他用殘存的鋼筋木板之類的給l形的殘破牆壁蒙了個頂蓋用以居住,l角之間殘留着不到2平米高於周圍地面的瓷磚地面,再周圍地皮似乎都給刮去了一層,是青黑色的土壤,正對面則是一棵粗如成年人大腿的蘋果樹。
這棵樹也曾枝繁葉茂過,不過如今只剩下一半樹冠,歪歪扭扭病病懨懨,樹上蔫着幾個花骨朵,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結出果子。
野薔薇就種在蘋果樹旁邊一米的地界兒,每天最熱的時候應該可以借到少許蔭涼。
前天那場大雨救了李滄和蘋果樹一命,不然李滄連草根都沒得啃,更沒力氣爬過繩索去飄過來的野島上搜刮物資。
水還有多半桶,省着點足夠喝上三天開外,現在的問題是沒有食物,野薔薇的枝條號稱營養豐富,但顯然不能提供足夠的熱量。
只有那麼一丁點,哪怕把剛種進地里的挖出來全吃了,也挨不過兩頓。
李滄揮了揮手,面前的地面陡然蒸騰起星星點點的綠芒,從似有似無到絲絲縷縷,越來越多越來越亮,漸漸匯聚為一道漩渦。
漩渦閃爍了兩下,一枚墨綠色水晶狀硬幣從漩渦中跳了出來,虛空懸浮在漩渦上方距離地面一尺左右的高度。
水晶硬幣周身逸散出的宛若極光一樣縹緲的霧氣光帶,最終在李滄面前投射為三尺見方的虛擬界面,開始播放有史以來最真實的「過場動畫」:
斷斷續續的新聞畫面中,城市頃刻間顛覆於無底深淵,山崩地裂,岩漿橫流,蘑菇雲夾雜着閃電直上高空,數十甚至上百米高的海嘯伴隨着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