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人摔倒而中風,再是癱瘓,口齒不清,短短兩三日時間,就讓這位前首輔喘氣多,吸氣少了。
朱誼汐聞之,親自過府探望,見後者只能咿咿呀呀地喊着,話都說不出口,一時間感慨萬千。
但沒得辦法,這就是天命。
昔日紹武初期內閣成員,張慎言、王應熊,呂大器等,都已經病逝多年,趙舒一走,算是拉開了開國功臣們凋零畫卷。
緊接着,前首輔堵胤錫,也在老家傳來病危的消息。
這讓京城氣氛立馬就肅穆起來。
就在冬至日前一天,趙舒病逝在國公府,享年七十四歲。
皇帝大慟,贈其為東海王,諡號文貞,為第二等諡號,並且賞賜金銀萬塊治喪,命其子襲爵。
又過了幾日,年節前,江蘇傳來消息,堵胤錫病逝,享年七十六歲。
皇帝親賜諡號文成,賞賜五千塊治桑,並封賞其子為宜興子。
轉眼間,時間就來到了紹武三十二年。
皇帝在玉泉山渡日,就連正旦大朝也是在玉泉山,使得京城反而空蕩了許多。
顯然其心情並不太舒服。
而對於安慶桐城的張家來說,去年卻是個喜慶年份。
家主張英在去年升任山東布政使司參政,邁入到了從三品的官階,成了名副其實的高官。
緊接着只要跨越一步,那就是一省大員,威風八面。
丈夫在外為家族光耀門楣,張姚氏心生歡喜,但同時又不免頭疼起來。
她與丈夫張英雖然成婚早,但是子嗣艱難,長子在三十左右而出。
接下來,二子在三十五歲出,三子兩年前才生下。
如今輪到她操心的,莫過於次子張廷玉的讀書事宜了。
幼兒開蒙,須不早不晚,五歲是正合適的年紀,但對於張姚氏來說,選擇卻是有些困難了。
首先,自然是她父親姚家的私塾,那裏環境舒適,距離又近。
但桐城最好的私塾,莫過於方家私塾。
方家家主方以智在秦學中名聲極大,乃是江南派的代表人物,更是做到了江西巡撫的位置致仕。
如今其人在家鑽研學問,教授子弟。可謂是名震一方。
不得以,張姚氏問起了家中的堂兄張克佑。
張克佑與張英同一祖父,其父張秉文官至山東布政使,在崇禎年間誓死守城,身死城亡,受到士林的推崇。
後來張克佑在紹武元年考中進士,一路升官至河南巡撫,前兩年因為母親病逝,回家守孝二十七個月,至今還在孝期。
五十出頭的張克佑精神矍鑠,孝期中仍舊不忘看書,得知弟媳的困惑,他捋了捋鬍鬚道:
「若非吾在孝期,倒是可以給廷玉開蒙。」
「不過,若是要治學,一府之中,非方家莫屬了。」
「還望兄長解惑!」張姚氏也是讀過書的,對此頗有幾分不解。
「你姚家文學倒是不錯,但卻是舊時的八股文,陳舊之氣甚多,而廷玉自幼聰慧,豈能讓其磨了靈氣?」
張克佑輕笑道:「方家鹿起公乃秦學泰斗,江南派學習徒孫眾多,朝廷之上更是有不少官員在其中,江南兩省三地,多少舉子信其說?」
「童子試考八股,鄉試和會試可是考秦學呢!」
這下,張姚氏被說服,遣子送往了方家私塾。
張廷玉懵懂中感覺這個年過得好快,突然就要去讀書了。
五歲的他,早就在家中被母親教導識字,背詩,已經識得數百字了。
坐着四輪馬車,打扮齊整的他,就來到了方家。
剛至門口,就聽到了朗朗讀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