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矛盾一旦解決,次要矛盾隨之上升為主要矛盾。
之前在軋鋼廠,因為有王戰東,顧不上廠里發生的事故。
現在王戰東被壓下去了,調查軋鋼廠的事故不能再指望他,連丟人帶憋氣,肯定撂挑子。
杜飛拿起電話,給汪大成撥了過去。
專業的人辦專業事,如果軋鋼廠的事故真有問題,必須調查清楚。
汪大成接到電話相當高興。
最近這幾個月,杜飛被牽扯在南洋,再加上陳中原去了錦洲,令杜飛跟汪大成聯絡越來越少。
這原本也正常。
人這一輩子就像一趟公交車,有上車的也有下車的。
有的一起坐一站,有的一起坐兩站,很少有從頭走到尾的。
接到電話,汪大成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急匆匆帶人趕去軋鋼廠。
杜飛相約一起去,誰知剛撂下電話,正要往外走。
卻在這時候,電話鈴聲忽又響起來。
杜飛過去接起來,還以為是汪大成有什麼事忘了說。
卻沒想到,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杜經理」
杜飛一皺眉,沉聲道:「王隊長?」
王戰東竟然主動給自己打電話,令杜飛警惕起來。
王戰東的語氣平和,絲毫不像剛跟杜飛結了梁子,又被逼迫不能報復的樣子。
「杜經理方便說話嗎?」王戰東問道。
杜飛皺眉,心說這貨難道還有什麼悄悄話?
淡淡道:「王隊長,有什麼話儘管說。」
王戰東「嗯」了一身,頓了兩秒道:「杜經理,平心而論,我很佩服你。」
杜飛默默聽着,不知道對方究竟什麼意思。
王戰東道:「要說京城年輕一輩兒,能讓我心服口服的有三個人。第一個是黎援朝,在家裏不被重視,卻帶着一群半大小子,在外邊打出了一番局面。第二個人是林天生,我自忖有他那種出身,決計捨不得出去第三個,就是你杜飛杜經理!」
杜飛仍不太明白,他打電話來莫名其妙說一大堆是什麼意思。
王戰東則繼續道:「平心而論,我不想與你為敵,只不過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
杜飛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所謂的屁股決定腦袋,所處的立場不同罷了。
王戰東又道:「不過剛才李姐來了,咱們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如何?」
杜飛沒想到,王戰東主動打電話求和。
這似乎跟他表現出來的性格不太一樣。
慎重道:「王隊長這樣說,我自然沒問題,只是今天王隊長當眾失了臉面,真願意善罷甘休?」
王戰東哈哈笑道:「杜經理多慮了,臉面算什麼?有實力,有能耐,自然有臉面。再說,我王戰東何須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
杜飛默然,王戰東說的如此豪氣,不知有幾分真幾分假。
不過人家都這麼說了,再不答應便矯情了。
況且這種事,答應不答應其實都不作數,說到底還得聽其言觀其行。
嘴上說的再好聽,在暗中捅刀子、下絆子也無用。
話說回來,王戰東能打來這個電話,就說明他是個人物。
古往今來,許多人把『大丈夫能屈能伸』掛在嘴邊,可真能身體力行的有幾個?
況且所謂能屈能伸,不是退無可退才能屈伸,而是在自己手裏有足夠籌碼的時候主動屈伸。
好比現在的王戰東。
但也正是這樣的人才最危險,他們擅長偽裝潛伏,在最合適的機會出手。
偏偏在遇到這種人的時候,根本沒法判斷他真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