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零章
「那人昨日回了道觀之後,便修了一封書信,差人送往江西。」忠叔站在楊尚荊的身後,笑着說道,「這觀星之術,看來也是張家的一塊心病啊。」
「有機會拿到手的,而且是唾手可得的,總是要爭取一下的。」楊尚荊哈哈一笑,站在船頭,看着面前江水滔滔,滿臉笑容,「誠如忠叔所言,這張家雖然被本朝太祖高高掛起了,到底也是千年的風流,拿捏一個自己辭官回鄉的御史,還是沒什麼難度的。」
頓了頓,楊尚荊的臉上也滿是古怪的笑容:「若是張家真的從那徐珵的嘴裏套出來點兒什麼東西,想必這位張道爺的籙級,也要往上升一升吧?」
和朝廷的九品官制一樣,正一派受録的是,籙籍也是分為九品,正好和朝廷的品級相對應,不同的級別對應着不同的法術權限,意味着能施展出多大的法力,不過這年月到底還是有點兒規矩的,受什麼籙,可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你得有點兒真本事,或者是做出點兒實質性的貢獻。
忠叔笑着點點頭,不過旋即面色轉為凝重:「只是少爺,這道教歷朝歷代可都不甚安分,萬不可與之太過親近,以免引火燒身啊。」
楊尚荊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此事戩自然是知曉的,凡事總是要有個度的,如今戩也不過是用用張家的人脈,搞這個徐珵一下,至於其他,倒是未曾想過。」
嘴上是這麼說的,楊尚荊心裏想的還要更深一層,他怎麼說也是來自五百年之後的,能看到的東西多了,想的自然也就多了,什麼東西能多親近親近,什麼東西要敬而遠之,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兒逼數的。
道教歷來就是中原的造反專業戶,畢竟和和尚們「忍一忍下輩子投個好胎」的宗教思想不同,道教的核心思想一直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翻翻道德經就知道了,「天下之至柔」的水,「攻堅者莫之能勝」,正一創立的時候,用的那九品的等級,直接就和朝廷官職相對應,這心思,自然也就不難猜了,而且人家求得不是來世,而是今生,所以活着的時候自然就要拼一下了。
所以東漢末年,黃巾起義,直接就把道教的馬甲披在了身上,改都沒改,為的就是建立一個地上道國,然而這和世家大族們適應的封建社會有太多的不一樣,所以各路諸侯,也就是大地主紛紛赤膊下場,對着這幫宗教瘋子一通兒狠揍,直接給捏死了,然後道教就學乖了,開始用自己「留侯之後」的身份,專注於在上層社會傳教,而且不介意給世家大族服務,給他們分潤皇權提供一點兒理論支持。
就比如魏晉南北朝時盛行的玄學,實際上就是道教思想的一個變種,所謂的「無為而治」,實際上是一種虛君政治的渴求,也就是說,世家大族要利用道教思想直接把皇帝架空了,直接搞個世家共和,那時候,名字裏面帶個「之」的,例如什麼王羲之、王獻之之類的,都是道教徒,道教對上層社會的影響由此可見一斑了。
不過饒是如此,道教也沒放棄從下層起義,推翻封建王朝,建立地上道國的想法,從黃巾軍開始,腦袋上包着的布顏色在不斷變換,但你看看核心思想,基本上是如出一轍的,最多就是把某某天尊換成了無生老母,特麼的要不是身後有大勢力支持,這幫起義的泥腿子,連軍需糧草都算不明白,還不是分分鐘就給朝廷剿滅了?
所以說,哪怕是李唐那會兒,給自己家找了個有名兒的祖宗李耳,在長按修了個號稱天下最豪華的道觀,自己立了道教做為國教,也一直沒放鬆對道教的監視,沒有放棄平衡佛道勢力的努力,玄奘法師西行取經回來之後聲望一時無兩,背後或多或少也有朝廷的推手,為的就是讓佛道兩家達到一種平衡,否則真的按照當時的律法,特麼的玄奘法師是個偷渡客,回來肯定是要追責的。
至於本朝,要不是明太祖朱元璋也需要一個合理的馬甲讓自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