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訥本來是帶着新疆來的表弟們吃飯來着,巧遇兩個初中男同學,於是過去和他倆坐了一會兒,碰巧這倆男生當年都喜歡過文訥,這會兒又槓上了,從好基友變成了死對頭辯論個不停,然後又碰到城管打人,打人也就罷了,還專門欺負老弱病殘,這就不能忍了。
「你,打電話叫救護車,你,照顧老人,注意別攙扶,以免造成二次傷害。」文訥有條不紊的吩咐兩個嚇傻的男同學,背後傳來砰砰的悶響,那是表弟們在痛毆城管。
這六個表弟年紀不大,打群架的經驗卻不少於十年,高山雪原鍛煉出的漢子,豈是這群「遇弱則強,遇強則弱」的城管能抗衡的,話說回來,混社會也分三六九等,城管臨時工是食物鏈的最低端,只能欺負社會最底層的百姓,他們才是真正的戰五渣。
文訥了一眼幾米外那個血人,又看看自己的白衣服,還是走了過去,把盧振宇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讓他扶着自己,往夜市外人走去,盧振宇身上的血污和木炭灰難以避免的沾到了文訥雪白的亞麻襯衫上面。
「你堅持住,」文訥扛着盧振宇的半個身子,氣喘吁吁,低聲鼓勵着他,「別睡着,聽我說話!……車就在前邊,上車就好了,馬上就能把你送醫院去!比救護車還快!」
盧振宇低着頭,滴答着鮮血,艱難地說道:「小文……小文……」
文訥一驚:「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盧振宇點點頭:「在近江……我救過你……你忘了?」
文訥一頭霧水:「你救過我?」
「我……我還給你留了條子,你……你忘了?」
「啊!」文訥恍然大悟,站住了,一把拽起盧振宇的頭髮,「你就是那個把我爸揍了一頓的傢伙?」
這傢伙滿臉是血,還不斷有鮮血從頭髮里滴下來,文訥不忍心了,繼續攙着他走到幾十米外,上了自己的牧馬人,幫盧振宇綁緊安全帶,正要開車,卻發現出去的路被其他車輛擋住了。
文訥左右看看,掛擋倒車,牧馬人寬大的全地形輪胎直接壓上了路邊花壇,然後上台階,下台階,拐到了主幹道上,一踩油門,小紅馬撒歡一般飆起來。
盧振宇幾乎是血肉模糊,被安全帶牢牢綁在座位上,低着頭一動不動,血污沾滿了真皮座椅和車內飾,隨着文訥不時地急剎車和急轉彎,頭髮上的血水還會甩到別的地方。
不過文訥這時候已經毫不在乎了,她只想儘快趕到醫院,這個傢伙雖說打了自己老爸一頓,但畢竟是個好人,文訥從小到大,見過的真正好人,她自認為一隻手就數的過來,現在好容易救下一個,要是再死了,那就太虧了。
剛才在夜市里,全過程她都目睹了,那一桌除他之外,不是女人就是老胖子,那些流氓那麼囂張,這傢伙身為唯一的年輕男人,雖然勢單力薄,卻像個真男人一樣,把那種情況下男人該幹的事給幹了。
且不說上次揍自己老爸,何嘗不是誤認為自己被人下藥,然後挺身而出救自己?
文訥思緒萬千,沒留意前方有輛電三輪亂穿馬路,一腳急剎,盧振宇身子前傾,噴出一口鮮血,濺的擋風玻璃上都是血點子。
文訥看了他一眼,抄起一塊手帕,把擋視線的血污擦掉,擋風玻璃上劃拉得紅呼呼一片血水,不過能看清了。
剛擦乾淨,就看到前方警燈閃爍,兩輛警車停在路口,一個交警衝着她揮動熒光棒,示意靠邊停車。
糟了!查酒駕!
文訥想起自己在夜市喝了有一瓶半啤酒,雖然不多,但酒駕絕對槓槓的了。
不過她又看了一眼旁邊這傢伙——好人有好報,這不就是現成護身符嘛。
牧馬人絲毫不帶減速的衝到卡子前,文訥一腳剎車停下,交警都嚇了一跳,一個年輕交警來到駕駛室旁,敬了個禮,然後一伸手:「駕駛證,行駛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