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雖然停下了那記斬向脊針爬蟲腦核的致命一擊,卻絲毫沒有挪開刀鋒的意思,而是透過冰冷的面甲看向實驗室深處那座宛若心臟不住緩慢跳動的肉丘。
在他完全沒有任何妥協的目光凝視下,那肉丘仿佛也有了害怕的情緒,發出輕微的顫抖,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孕育而出。
發現這個跡象的脊針爬蟲突然劇烈的掙紮起來,同時發出類似警告乃至哀求的嗚咽聲,似乎在發出呼喚,讓內里的東西不要出來。
但那肉丘最終還是如同肉質的花朵般緩緩綻開,然後緩緩露出一隻於戴維記憶中似是而非的奇異生物。
它有着線條流暢的身體,通體雪白,身體兩側各自伸出三隻節肢,末端鋒利如刀,在牆壁上應急燈光下泛着金屬的光澤。
身體後側則延伸出一條細長而看上去充滿韌性的尾巴,末端同樣是根鋒銳的宛若槍尖的利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它真正運動起來的話,絕對敏捷非常,若是加上複雜的陰暗環境,隨時能夠化身成最危險的屠夫。
只不過與從莉莉數據庫中某個極端危險的生物相比,它的身體實在太瘦小了,看上去甚至只有剛出生沒多久的奶貓那麼大
可能不管怎樣危險而猙獰的生物,在幼年體時都顯得比較無害。
就比如此刻的這個明顯營養不良的奇異生物,由於害怕、緊張,卻因為想要維護同伴的生命而鼓起所有的勇氣努力站到眾人面前的樣子,竟是讓一眾見慣了血腥與殘酷的大老爺們看出了萌的感覺
似乎由於長期沉眠剛剛甦醒又沒有足夠營養支持,此刻的它顯得極端的虛弱,想要躍上一座高些的資料櫃,卻似乎由於力氣不夠摔在了試驗台上。
嘎吱一聲脆響,它那六隻節肢竟是輕而易舉的就戳穿了足足寸許厚的合金實驗平台。
雖然落地的動作稍顯狼狽,但那瞬間流露出的恐怖殺傷力卻是讓所有人驚醒,再也不敢有其他什么小覷的想法。
「遠道而來的諸位客人,很很高興見到你們,我叫格蕾雅,格蕾雅羅格里斯,很抱歉只能用這樣醜陋的樣子來接見你們,如果可能的話,能不能請你們放開米修,如你們所見,它已經失去了傷害你們的能力了,而且,它之所以那樣做,僅僅是為了守護這裏。」
這一次,聲音不再是從思維中直接響起,而是它直接開口說道。
戴維卻沒有立刻照做,雖然眼前的生物與記憶中的那個相差甚遠,且看上去虛弱異常,但天知道會不會有類似的能力,而且它明顯是想保下自己刀下的脊針爬蟲,若是輕易就拋下了手中的談判籌碼,誰也不知道眼前這個看似軟弱的生物會不會突然暴起傷人,亦或是從別處湧出海量的虛空異蟲。
畢竟,哪怕它再怪異,也否定不了自己虛空異蟲的身份。
而虛空異蟲,從來都是喜歡一擁而上,且百試不爽。
不過在聽到對方的姓氏後,心中卻是一動,旋即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然後死死的盯着對方問道:「羅格里斯?那麼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羅斯塔娜羅格里斯的人?還有,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你從哪兒聽說過這個名字,你們明明是一群外來者,你們」
格蕾雅忽然抬頭,所有複眼同時看向戴維,半響沒能得到回應的她恍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深吸口氣道:「如果按照關係來算,她應該算是我的媽媽。至於我,不過是一個靠着母親的遺澤,躲進這具軀殼苟延殘喘的可憐蟲罷了」
「果然嗎」
看來得收回先前那句話,他們居然成功了,還將原本如此相矛盾的基因融合了,創造出了
這麼一個怪物
從猜測變成現實,戴維強壓下心中的荒誕感,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對她說道:「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
「一切嗎?那可能是一個挺長的故事了。」格蕾雅似乎有些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