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緩聲道「二皇弟!」
北辰軒上下打量着他,剛才太子走過來的時候,他看得清清楚楚,太子走路並沒有一腳高一腳低,這意味着,他不但眼治好了,腿也治好了。
他不但沒有死,竟然還好生生的,連傷殘都不見了?
可是自己呢?費了那麼大的勁,付出了那麼多,連人都關在天牢裏了,那個被他算計,被他針對的人,卻毫髮無損,那他之前做的這些,有什麼意義?
北辰軒壓下心中強烈的不甘,幾乎是從牙縫裏迸出幾個字「你的腿和眼,真的治好了?」
太子微微一笑,道「托二皇弟的福,都治好了!」
托他的福?這句話簡直充滿了惡意,可是太子笑容在臉,讓人如沐春風,要是落在別人眼裏,那儒雅溫和的樣子,誰會覺得是惡意?
「誰治好了你?」北辰軒恨不得把那個治好他的人剝皮拆骨。
太子仍是輕描淡寫「二皇弟,你忘了,有一陣,你不是也派人滿京城的尋找那個人,難道你尋來,不是為了給本宮治傷的嗎?」
他笑了笑,又道「也是,二皇弟巴不得本宮死,就算尋到了人,也不會帶來給本宮治傷吧!」
滿京城尋找的那個人?毒醫弟子?
他滿京城的尋,只是想弄死那個毒醫弟子,絕了太子的路。
沒想到,竟然還是被太子找到了。
難道真的有天命這回事?難道,太子就是被天命眷顧的那個人?所以,他才能找到毒醫弟子,而自己不論怎麼阻攔,不論怎麼出手,都傷不到他?
北辰軒心裏不甘,他冷冷看着太子,道「所以,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太子搖頭而笑,道「二皇弟這話說的有趣,螻蟻也配成為讓本宮看的笑話?」
他笑容溫雅,說出的話卻有如利刃。
是北辰軒先一再算計他,現在北辰軒能留一命,他不計較,不是他大度,身在上位者,沒有誰會對要把自己弄死的人大度。他只是不屑。
若是兩個勢均力敵相差不大的對手,那自然是用盡一切力量弄死。但現在的北辰軒,犯的是死罪,雖然皇上網開一面,但已經貶為庶人,還要流放三千里,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再出現在京城了。
對一個從天堂跌落到塵埃的人,讓他活着,比讓他死更痛快。
這個時候,北辰軒也顧不得別的了,他道「父皇準備怎麼處置我?」
太子好心地道「父皇念及父子之情,在本宮的求情下,免了你的死罪,只判流放三千里!」
北辰軒眼中光芒一閃,只判流放,沒判死罪?這是表示他能東山再起?他壓下心中的喜悅,淡淡地道「你是要本王感謝你?」
「本王兩個字,二皇弟以後還是不要自稱了,流放三千里,哪裏還有什麼王呀侯呀的?二皇弟如今是庶人,不是晉王了!」
太子目光淡淡掃過,道「本宮今日來天牢之中看你,也算是全了兄弟之情,以後,二皇弟就好生享受來之不易的日子吧!」
他的目光,沒有在沈穎怡身上停留片刻。
他不是不認識這個女人,不過,這樣的女人,多看一眼,也是污了眼睛。
沈穎怡拼命地抓住柵欄,幾乎要把手指甲折斷,那個器宇軒昂,高貴夜華的男人,本應該是她的夫君,如果當初她沒有想盡辦法地改變這樁婚事,那她就是太子側妃,隨着太子傷好,變得風光無限。
可現在呢?
她以為必能一飛沖天的夫君,能給她帶來榮華富貴,無上尊榮的那個人,像條死狗似的關在天牢裏,那個她看不上的人,卻成為遙不可及,無法仰望的人。
直到太子走得不見,她才像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順着柵欄滑落在地,也顧不得地上髒亂潮濕,顧不得那裏蟲蟻亂爬。
她的眼神空洞,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