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說「不是好東西」,但居雲岫依然斜靠軟椅托腮看着秦弈,既沒有打斷也沒有不聽。那眼眸閃爍間,有些羞喜,卻也有些複雜的抗拒。
說不清道不明。
如果永遠能是道友相得的相處,她在雲間撫琴,他攜笛而來,互視一笑,道聲「早上好」。
那種關係多好啊……乾淨,舒服。
為什麼總要有種說不清的意味摻雜在這裏面,使這山水畫卷都不再乾淨明朗,筆鋒失了秀美,變得雲山霧罩起來。
偏偏這樣的雲霧也很美,是此生從來未曾有過的體驗,居雲岫又不想抹去。
她知道秦弈心裏的感受和她差不多。
在秦弈心中同樣是更享受與她琴笛相合的那種縹緲意境,舒適出塵相伴相得的感受。並沒有太過強烈的男女之情,只是天然的相吸,對美的追求和欲望,畢竟此乃天性。
但一男一女,男俊女俏,天然相吸,在此時全仙宮上下都覺得他們有私情的背景下,卻不但不保持距離,反而更加親近,互相告訴自己只是知己道友……是不是有些自欺欺人?
早就有點變味了。
居雲岫從秦弈的曲子裏也聽得出他心中有些複雜的味道。
這曲不是《鳳求凰》那麼明顯的意味,如果是那種意味絕對會激起居雲岫的推拒感,實際上秦弈自己也未必有那種意思。他的曲意實際上是「飛鳥相與還」的溫馨自然,但是「相與還」這含義里本來就有相伴的曖昧感,而且同時卻又隱隱含了一點「雄飛雌從繞林間」的暗示意味,有着上下雌雄的宣示,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舔狗姿態的反彈。
他其實骨子裏還挺大男子的。
這些含義用言語很難表述,而用音樂卻能很隱晦地表達出來,獨屬於樂師們的特殊交流方式。讓流蘇這「粗人」回復巔峰狀態也不一定聽得明白,只會覺得你和師姐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可在居雲岫聽着,那種知音之意卻只會越來越濃,濃得她根本不願意打斷它。
笛音終於消斂,夜又恢復了沉靜。
居雲岫還在看秦弈,沒有出聲。
她一直都覺得他很好看。
秦弈道:「說了師姐給獎勵,反而是我獻奏了一曲,這可不公啊。」
居雲岫噘了噘嘴:「不唱,換個。」
看着她撒嬌似的噘嘴表情,紅唇嬌艷欲滴,秦弈呼吸下意識急促了三分,微微偏過頭去:「算了,且寄着,以後補。」
看他躲避的模樣,居雲岫反倒起了幾分促狹之意,故意湊近了幾分,在他臉頰邊上呵氣如蘭:「真的不要?」
秦弈有些狼狽地後仰少許:「女人你別玩火。」
居雲岫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勾了勾手指頭:「一個琴心小弟弟,總一副大男人樣子,裝給誰看。」
秦弈一咬牙,也湊了過去,不出意外地「噗」地一聲,撞在了無形的壁壘上,臉都變了形。
居雲岫笑得樂不可支:「淫賊。」
秦弈氣鼓鼓地站起身:「來日方長,我們沒完!」
「誒誒,等等。」居雲岫一把拉住。
秦弈愣了愣,低頭看了下去,居雲岫的縴手正拉在他的手掌上……
居雲岫臉上微微一紅,又故作若無其事道:「手把手教你畫畫又不是沒教過,矯情什麼?」
流蘇在棒子裏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繼而變成了「嘖嘖」聲。
秦弈老臉也紅了一紅,無奈道:「好吧,喊住我什麼事?」
「你今天所獲的畫,拿出來看看。」
秦弈敲敲腦袋,本來這事早該諮詢居雲岫才對。
因為之前自己古墓獲得的女子畫像以及從鄭雲逸那裏換過來的居雲岫畫像,這兩張畫只是有靈氣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