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醴泉樓,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一樓擺了十幾張桌子,有幾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在桌子兩邊對坐飲茶,有時候還會拿出棋盤對弈兩局。
而二樓除了桌子之外,還擺了七八個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擺滿了書。
張簡與一樓的幾個中年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就帶着沉毅,一路上了二樓,在二樓一張桌子旁邊坐下,這位江都縣令看向沉毅。
「以後這裏你可以常來,這二樓的書很多都是珍貴的孤本,有些外面尋不到的書,也可以在這裏找到。」
沉毅看了一眼這些書架,七八個書架,每個書架上都有數百本書,也就是說這裏少說有三千本書。
三千本書,在後世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是在這個時代,可能已經是一個世族藏書的極限了。
就在沉毅觀望的時候,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邁步走上二樓,這個中年人看了一眼張簡,然後與張簡打了聲招呼,便邁步朝着書架走去。
他從袖子裏取出一本書,放在了書架上,又在書架里翻找了一會兒,拿了一本書離開。
見沉毅的目光看着書架,張簡微笑道:「師弟應當知道,幾十年前甘泉書院出身的士人,很多家境並不是很好,這些人中舉人乃至於中進士之後,補不到缺,留在這建康城裏,短時間也不會有什麼錢,要賃屋而住,更沒有閒錢去買書。」
書籍在這個時代,意味着寶貴的知識資源。
而在印刷術並不發達的現在,知識資源非常寶貴。
用人話來說,就是書很貴。
貴到一般人家,根本供養不起一個讀書人,貴到窮苦人家的孩子,哪怕讀書天分很高,也絕沒有閒錢買書,有些寒門子弟為了看書,甚至會專門去書鋪給書鋪錄書,一本書抄錄下來,也就差不多全部記在心裏了。
張簡頓了頓,開口道:「於是五十多年前,咱們書院的前輩文白先生,便在建康立了這座醴泉樓,並且把自己的千餘本藏書放在了這裏,供書院的後生借閱,文白先生當時立下了規矩,從醴泉樓帶一本書走,就必要先帶一本書進來。」
說到這裏,張簡面帶笑容:「在文白先生的引領下,甘泉書院的後進人才輩出,醴泉樓也日漸壯大,如今這座醴泉樓里,已經有五千餘本藏書,都是這些年書院的先輩同窗們,一點一點攢起來的。」
聽到這裏,沉毅已經聽明白了。
這座醴泉樓,本質上就是一個只對甘泉書院學生開放的內部圖書館。
之所以只對內部開放,也很好理解。
因為這個時代的百姓素質並不高,
而且書很貴。
有時候一本暢銷書,可以賣到五兩銀子乃至於十兩銀子!
試想一下,如果後世某個圖書館裏,可以借出單本售價一萬塊錢左右的書,而且沒有身份證可以登記,這個圖書館,便無論如何不可能會對公眾開放了。…
而這座醴泉樓,就是這個情況。
如果是一些孤本,價格甚至會到達千兩這個檔次!
只對一部分書院學生開放,還是很明智的。
沉毅微微點頭,輕聲感嘆道:「書院的前輩們確實了不起,這麼多本書,已經是一筆龐大的財富了。」
「醴泉樓最早只是借書看書的地方,後來甘泉七子之後,這裏就漸漸有了一些別的用處。」
張簡微笑道:「京城裏書院出身的官員以及進士還有舉人越來越多,平日裏大家見面,一般就會約在這裏,一起喝喝茶,下下棋,也好聯絡聯絡同窗之誼。」
果然,已經變成甘泉俱樂部了。
這個結果並不出乎意料之外,畢竟隨着同樣出身的一幫人混得越來越好,心裏所追求的東西就會慢慢變味,醴泉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