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洛陽外城,西便門。
雖然今日對京城的百姓來說是一個讓許多人都津津樂道的大日子,很多人都跑去菜市口看殺頭了。但是,真放到偌大的洛陽城,放到這兒足足百五十萬的人口裏算起來,那點圍繞着法場的看客數字終究只是極少數。
對許多洛陽人來說,日子還是照樣過,該做工的做工,該做買賣的做買賣,而那些守城的軍卒們,更是沒有那樣的念想,依舊守門查看,收稅。
這時,西便門外,便有一支馬隊緩緩進入,當先的是個看着挺精明的商人,未語先笑,連連衝着軍官打躬作揖:「諸位軍爺還請行個方便,小的們是打北邊來販賣些皮貨的……」說話間,還很懂規矩地把一袋銅錢不着痕跡地送進了軍官的手裏。
只一掂袋子裏銅錢的分量,這位軍官就估到了大概有一貫左右的孝敬,這讓他也笑了起來:「好說好說。不過該查還是得查一下,你這都是皮貨?」
「箱子裏的都是,不過後邊的馬車裏,卻是渾家和小女……」
「打開看看。」軍官隨意一點頭前的兩個箱子,在對方有些不情願的表情里,還是叫夥計打開了箱子,露出裏頭厚厚的一疊皮毛,隨手翻翻也沒個差錯。
既然人家都給了好處了,那軍官便也沒有多作留難,手一揮,便讓整支隊伍過去。只是到了最後,那兩輛滿是塵土的馬車經過時,他還是迅速叫停,在商人有些難看的神色間,特意掀開帘子,往裏看了幾眼。
結果,那車裏確實坐了兩個女子,一個三十多歲,風韻猶存,一個十六七,滿臉驚恐,縮在一角,再無其他。直到確認無誤後,軍官才呵的一笑,一擺手道:「都過去吧。你,來交城門稅,共是五百文……」
這一切看着與平時也沒兩樣,以往每一支入京的商隊都會被如此仔細搜查,而且要是你不肯交錢買通,那些兵丁搜查時還可能給你亂翻一通,把箱子什麼的都給打翻到地,順你點東西都是常見的。
所以這個商人的這般做法,無論是守城軍將,還是同樣進出城門的百姓,都沒有太多的在意。當然,要是早兩日,情況可能還會更嚴謹些,因為刑部那邊曾派人專門於京城各門守候,專查那些車馬貨物繁多的商隊,甚至會做到每個箱子都打開細看,每輛車都要內外上下仔細一查。
不過今日嘛,刑部那邊顯然因為秋決一事派出了太多人手,導致城門這邊便沒人盯着了。如此,尋常軍卒自然回到了以往的狀態,人跟你都不一個衙門的,怎會盡心幫你辦差,還得罪人呢?
直到入城走了有一段,那商人才慢慢吐出了一口氣來,輕輕說道:「去那邊的巷子,有人接應。」隊伍隨即一拐,便鑽進了西城這邊一條頗為冷清的小巷。然後在那邊早等候着的某人的指引下,迅速進入一間院子。
直到這時,大家才真正放鬆下來,然後上前,把中間的幾個箱子迅速打開,拿開最上層的一些皮貨,露出夾層,幾個渾身是汗的男女就被人攙扶了出來,其中一人,正是偃師縣刑房典吏,張康。
當刑部以為秋決一過,一切都將死無對證的時候,李凌手中最後的一張牌,也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帶進了京城。
……
不過此時李凌自身也已陷入到了相當的危機之中,他已暴露在了諸多刑部兵卒的眼前,人家手中長矛就要往他身上拋擲。
下方監斬台上,張秋已死死盯住了這個比自己小了將近二十歲的年輕官員,眼中滿是殺氣:「殺了這個大膽狂徒!」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要命關頭,上方的酒樓窗戶再度砰的一響,一條身影陡然而現,大聲喝道:「誰敢動手!」
嗯?
張秋先是一愣,目光頓時掃了過去,想看看還有哪個笨蛋,張狂到敢不顧安危,跑出來給李凌陪葬,結果再一看,他整個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