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地一聲。不閃不避。
隨之是一塊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溪紫石頓時回神,好像有些驚慌似的,不願久待此處,立刻抱起被削破的箱子,縱身往天柱方向遙遙遁去。
素別枝的一劍早已經失去準頭,但猶是削開了溪紫石肩上的寶箱,並砍下了一塊心湖隕鐵。方才掉落之物,正是削掉的心湖隕鐵一角,將近有手掌般大小。
而後殿山壑,在溪紫石離開之後,就很快消湮的喧囂。
風塵平息,黑夜還未過去。前殿的火光只剩微弱一點,漫天沒有絲毫月色與星光。
溝壑之下,兀自席捲着難平的風濤。遙遠的天柱閃着恆久不變的光,溫和而沉重,默然不語。
靠在玦同君懷間,素別枝氣力空乏,加上受傷失血,已經不知何時陷入了昏厥。
玦同君心情複雜,看着受傷昏迷的素別枝,眼前一陣迷離。
遙遠的重山與夜幕接為一線,幢幢黑影閃爍在深淵。冷風吹旋而來,他這才回過神來,先努力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背起素別枝,走到懸崖邊撿起遺落的隕鐵,轉身朝瓊天殿走去。
後殿的梁宇上,兀自吹落着星點的塵土。被西風卷過,飄向不知所蹤的夜魘。
數日後,江湖風雨仍然絲毫未曾平息。懸江邊陲桅杆林立,飄蕩着浮沫的波濤捲動着迷亂的腥味。
岸邊停靠的漁船舢板上,晾着參差不齊的江魚。船身在滾滾流淌的江水裏不斷浮動,依偎在烏篷邊的船燈閃爍着熹微的光。
漫天鉛灰,不時飄灑一陣細細的雨。街巷間遊蕩着淡淡的霉味,牆角的青苔顯得頗有肆意的行跡。
毫不知名的江邊小城,在近日卻平添許多喧噪的氛圍。街道上來往的行人越發眾多,多半形色不善,宛若尋覓獵物的豺狼。
這樣的變化,無論小城百姓如何不顧世事,也都有所耳聞。傳言有高人取到了一件稀世珍寶,還順手炸了天柱那邊管理人的大殿。而這些蜂擁而至的怪人,多半是圖謀那件珍寶的。
九徹梟影禍亂世間,他們就算暫時倖免於難,也不敢掉以輕心。看這些來者不像好人,小城百姓自然不敢過問更不敢招惹,只盼那個高人快點離開,他們才能真正緩口氣。
這樣的傳聞,其實在數地都有流言。自那夜瓊天殿驚爆後,就不斷有黑雨刀客的行蹤在各地頻頻傳出,真真假假,誰都無從得知。
不論是九徹梟影還是摻和其間的求願者、好事者,黑雨刀客的入局都驚起了不小的波瀾。
而在小城江畔的一條漁船中,兩個頭戴竹笠的人,正各自端着一隻陶碗,大口咀嚼着黃米飯和淋漓的鮮魚肉。
絲毫不被人懷疑,狼塵煙與賦雲歌兩人的行蹤掩飾得天衣無縫。這兩天他們故意散播情報,聽說目前瓊天殿的圍困已經基本解除了。
東方詩明曾經說隨時派白絨球傳信溝通,但幾天過去還沒見到白絨球。賦雲歌雖然心中疑惑,但是囿於現狀,他也只能靠自己隨機應變了。
狼塵煙久居雪漠,這麼新鮮的魚肉他已經非常陌生。這幾餐他吃得倒很滿意,風捲殘雲很快吃完,抹着下巴瞥眼去看一旁的賦雲歌。
賦雲歌心裏考慮着很多事,飯菜味道並沒怎麼品嘗。良久後他發覺狼塵煙在看自己,這才緩緩回神。
「你打算今晚走吧。」忽然,狼塵煙近乎確鑿地推斷道。
賦雲歌愣了一下,但很快點了點頭:「是。這裏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必要了,我們還得儘快去解救醉塵鄉前輩他們。」
狼塵煙「唔」地聳聳肩。他只負責出力,一切計劃就靠賦雲歌的安排,他沒有異議。
「咔噠」一聲,賦雲歌把飯碗放在一邊,抬手掀起絲麻的篷布。
外面猶在顧自飄蕩着雨煙,水面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