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吳冕起身邁步走出去,沉聲怒吼。
一樓大廳,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農村婦女盤膝坐在地上,雙手胡亂拍打着膝蓋和胸口,沒有眼淚的乾嚎着。
這是黑山省周邊農村婦女的傳統技能,要是去誰家罵人,用這種標準姿勢罵一天一夜都不帶慫的。
當然,嚎哭也是技能之一。有人家人丁不旺,發喪的時候就請她們來幫着嚎一嚎,表現悲痛,已經形成了習慣。
吳冕起床氣很旺,好不容易睡着了覺,被嚎起來,心情相當不好。一聲怒吼,把那個中年女人嚇了一跳,連哭都忘了,楞眉愣眼的看着吼自己的俊俏後生。
「嘿呦~嘿呦~」
後面的人剛從外面進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八個小伙子扛着一口黑漆漆的實木棺材走了進來。
「這面放!」有一個穿着灰嗆嗆黑色西服的中年人指揮着。
「你們要幹什麼!」段科長雙腿發抖,眼圈烏黑烏黑的看着他們,色厲內荏的問道。
「老不死的,滾一邊去!」中年西服男鄙夷的說道,「這是一口空棺材,把它給我裝滿。具體裝什麼,你們自己看着辦!是錢是人,我是無所謂。」
面對如此直白的威脅,段科長差點沒尿了。
這一夜和他們打交道,段科長明白吳冕在會上說話的意思了。不光是有村里人,還有外來人給他們支招,眼前這位就是其中主事的。
這人兇狠、狡黠,一口咬死百萬賠償。
那張知情同意書成了鐵證,只有簽名,沒有患者家屬書寫放棄搶救的字樣,用他們的話來講這就是欺負老百姓不懂。
甚至最後眼前這個西服男還拿出來一份文案,要是中午還不答應,就要通過各種手段轉發。
段科長馬上想到吳冕說過事情會發到紐約時報上去……看到這份文案的時候,周院長心梗差點沒犯嘍。
現如今,他們竟然把棺材抬到行政樓來……所有人心裏壓力大到爆棚。就八井子鄉中醫院這幾瓣蒜,天天琢磨的都是下班買什麼菜,在院裏面勾心鬥角都覺得沒必要,誰見過這種陣勢。
不放錢,那就放人進去……他們這是軟的不行來硬的?
段科長一張臉像是剛下地回來一樣,黑里透紅,手哆嗦的拿不穩杯子,茶水灑了一身、一褲子,像是尿了。看黑棺材落地,他想轉身就走,可是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
「今兒就這麼說了,別怕,被你們禍禍死的患者沒在裏面。」
幾名年輕小伙子把厚重的棺材放下,後面有人開始再次擺設靈堂。西裝男用手拍着棺材,冷笑道,「棺材棺材,升官發財,恭祝各位老闆升官發財。」
「今兒你們總要往裏裝點什麼。」
楚知希有些害怕,她緊緊的抱着吳冕的胳膊。吳冕冷漠的看着西裝男,拍了拍楚知希的手,冷聲說道,「給我抱床被褥。」
「啊?」
身邊的兩個科員都愣了一下,楚知希馬上說道,「段科長那屋有麼?」
「啥?」
「被褥。」
「有,我有時候……有時候……有時候……」
段科長坐在地上,結結巴巴的說着。一句話沒說完,楚知希已經跑了過去。
吳冕要被褥幹什麼她不知道,但哥哥要的東西,一定要儘快拿來就是了。
西裝男也愣住了,就這一手,他走遍大江南北,沒有看見了之後不害怕的。今兒這是怎麼了?難道說這個俊朗的、戴着墨鏡的後生是個瞎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廳里氣氛壓抑,西裝男身後正在擺設靈堂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還在亂糟糟的忙活着。
很快,楚知希抱着一床被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