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家慣常買的水稻是一年兩收甚至三收的品種。這種水稻比起北方的旱稻雖然成熟得更快一些,但是也有味道偏於寡淡,口感不那麼甘甜的缺點。
然而尋常百姓,能夠填飽肚子都已經是謝天謝地,怎麼會計較什麼口感?莫說是口感較差的水稻,即便是谷糠也是可以入口。
再極端一些,饑荒之年,草根樹皮,但凡無毒,都可以入口。
然而這一碗稀飯卻同往常清湯寡水的樣子大有不同,不僅有着粘稠的質感,而且散發出一陣陣油潤的香味。
因為事先加入了很多豆油和香油,又在抓拌那裏脊肉絲的時候加入綠豆水澱粉的緣故,這樣半流質的稀飯比起清湯寡水的樣子,雖然口感更加厚重,不過也不容易吹涼。
蘇青鸞看看聞着香味兒有些急吼吼的弟弟和躍躍欲試的妹妹,再次提醒:「表面吹涼了也別一口悶,裏面可能還燙着呢誒,你怎麼那麼嘴快」
話音未落,蘇青鸞看到弟弟蘇玄鶴已經把一湯匙稀飯塞入口中,然後被燙得齜牙咧嘴,惹得旁邊的蘇雪雁哈哈大笑。
雖然口中因為灼熱而刺痛,甚至上牙膛都破皮了,從小養成了不能浪費任何一點吃食的習慣,到底讓蘇玄鶴沒把口中那口稀飯吐出去。
但是他還是皺着一張臉嘟噥道:「最裏面的皮被燙破了」
蘇青鸞讓他張嘴看了看——還好,只是掉了一層表皮,舌頭也有些發紅,但還沒有到起水泡的程度,於是同十分擔憂地望向這邊的楊氏和蘇廣福說道:「阿爹阿娘莫要擔心,燙得不嚴重,待會兒讓他用鹽水漱漱口,不過三五日就能好了。」
「這稀飯就是鹹的,我多喝一點稀飯,就當是鹽水了不行麼?」蘇玄鶴嘀咕道。
「豁,你倒是不傻,知道稀飯比淡鹽水好喝,但是不行!」蘇青鸞虎下臉,「待會兒乖乖去漱口!」
蘇玄鶴雖然皮得很,但是在蘇青鸞面前倒是越來越不敢頂嘴了,於是只縮縮脖子,隨即想起來什麼一般問:「阿姐,我吃到有滑溜溜的像是肉凍一樣的東西了!真好吃!」
楊氏笑道:「怎麼可能?那肉凍若是遇到這般熱的稀飯,還不是要化了?」
這邊蘇雪雁也附和阿兄:「我也吃到了,滑滑的肉凍!」說着,小丫頭把小舌頭伸出來,上面還留着一小塊晶瑩的黑色,「喏,就在我的舌頭上!」
「這是黑色的不是肉凍?」蘇玄鶴盯着妹妹舌頭上那一點點黑色,有些疑惑。
而楊氏和蘇廣福對視一眼,也紛紛用湯匙攪拌了幾下自己面前碗裏的稀飯。蘇廣福原本想要按照以往的性子一下子吃一大口,不過想到方才兒子吃得那般狼狽,到底耐住了性子,稍微撇了一小勺那面前的稀飯,吹了吹送入口中。
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坐在一旁側臉看着他的楊氏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蘇廣福看過去,楊氏連忙掩住口忍笑道:「難為你這麼個急性子,硬生生忍住不快吃,看來以後應該讓大丫多做這種不容易吹涼的吃食,好好治一治你這風風火火的性子!」
蘇青鸞坐在一旁,自然也聽到楊氏的話了。她能說什麼?她只能當做什麼也沒聽到,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做乖巧狀,十分明智地保持沉默,不然
「阿娘,不能讓阿爹同阿兄一樣被燙到,很痛的啊!」蘇雪雁小臉兒皺成了一團兒,十分嚴肅地說道。
「喲呵,這還沒怎麼着呢,就心疼上了?三丫你是哪邊兒的?」楊氏似笑非笑地逗弄小女兒。
小丫頭被問愣了,而蘇青鸞則用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看向自家小妹:看看吧,這就是「擅自戰隊」會面臨的死亡選擇題:你喜歡爹還是喜歡娘。
雖然大人們估計沒有什麼認真的意思,只是逗弄小孩兒,但是孩子本人估計會亞歷山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