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勉親王府張燈結綵,卻不見半分熱鬧。
柴房內,蘇月漓被一盆冰水澆醒,未及睜眼,先是聽到一句冷冷的嘲諷:「學人家逃婚,你這是有什麼想不開的,即便是沖喜,也是給王爺沖喜,上了玉碟,以後你可就是王妃!」
這人說到王妃二字,並無半點尊敬,反倒是滿滿的不屑。
沖喜?王妃?
蘇月漓蹙了蹙眉,忍痛梳理着腦子裏這道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大鳳朝將軍府嫡女蘇月漓,和她同名同姓,三年前父親戰死,母親悲痛欲絕,留下書信一封,將她和年幼的胞弟託付給大伯便離了家,之後就杳無音訊。
頭一年,大伯一家對他們姐弟還不錯,但隨後聽聞她母親遭遇不測,一家人也跟着凶相畢露。
先是以長輩託孤的身份霸佔將軍府不說,還對他們姐弟二人動輒打罵,吃穿用度更是苛待至極。
不久前,幼弟病重,因耽擱就醫,醒來後成了傻子。
至於原主,則被送來勉親王府,給那位昏迷了一年多,僅靠金湯藥水吊着口氣的親王沖喜。
原主因不堪受辱,選擇逃婚,結果被人抓回來打死了,她這才穿越過來。
可原本,同這位親王有婚約的是大伯家的女兒蘇靜姝
正思及此,方才說話的那中年女子見蘇月漓明明已經醒了,卻對她的話無動於衷,遂抬起一腳踹了過去。
出於本能,蘇月漓就地一滾,翻身的同時摸到一截手指粗細的枯枝,甩手擲了出去。
只見那本來輕輕一折就會斷的枯枝,卻像是長了眼的利刃,直直釘進女子大腿,瞬間獻血噴濺。
「哎喲,你這個小賤蹄子,居然敢還手?」女子哀嚎着跌倒在地,怒聲罵道:「來人,給我好好教訓教訓她!」
蘇月漓不等外面人進來,朱唇微動,不知低語了什麼,只聽「嘭」地一聲,房門竟死死關上,門外也頓時沒了動靜。
中年女人心裏咯噔一下,眼神驚恐道:「你做了什麼?」
蘇月漓跛着腿向她走了幾步,不答反問:「聽說你是王爺的奶娘,這裏所有人都要聽你的?」
看着和傳聞中懦弱無能不符的蘇家大小姐,周雲泄了底氣。
沒等她說話,蘇月漓杏眸閃了閃,又問:「還聽說,你是太后的人?」
周雲瞪大了眼睛,她的確是太后派來勉親王身邊的,可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何況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太后和她都死了,這個丫頭才十八歲,她怎麼知道的?
蘇月漓暗暗感知了下身上的傷,忍不住心裏罵道:老子堂堂玄門宗室第十八代傳人,古醫界的當家花旦,何時受過這種委屈?不能忍!忍不了!
她越想越氣,乃至周雲爬起來才要說話,又被她冷不丁一腳踹了回去,提足即往外走。
周雲心知攔不住她,卻還是故作鎮定大聲喝道:「你想幹什麼?」
「自然是拜堂,否則誤了吉時,你們可擔待不起!」蘇月漓話說着,「唰」地打開了柴房門。
門外,周雲的那些爪牙形態各異地僵在門口,一個個面帶驚恐。
和蘇月漓面面相視,想逃又動不了。
就在剛才,房門突然關上,他們也不知為何跟着動憚不得,雙腿如灌鉛一樣,寸步難移。
蘇月漓見怪不怪地打了個響指,笑得讓人心驚膽顫道:「都愣着幹嘛?不用招呼客人的嗎?」
響指聲落,他們忽然腳下一軟,齊齊恢復了行動力。
所有人:「!!!」
邪術!這個蘇大小姐會邪術!
這個念頭方在他們腦中閃過,就有人癱軟着跪倒在地,磕頭認錯道:「蘇姑娘饒命,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