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主力突然殺到,曹純無奈之下,只得聽從了程昱的建議,率領六、七千兵馬前往抵禦。遠遠的,只聽得喊殺聲、兵刃交碰聲此起彼伏,料想是已經接上了仗。
時候不大,便有探馬報到城壕邊,說袁軍總數在一萬到兩萬之間,曹純趁其立足未穩,率先沖陣,勉強阻住了敵勢,然而——「子和將軍自忖,眾寡懸殊,恐怕不必天明,師便喪敗,請兩位參軍儘快救出主公,撤回大營中去!」
是勛心說我也很想救出曹操來啊,可是這火場還沒清開,那除了乾瞪眼還能做啥了?碰到這種局面,估計就算孫武復生,孔明早熟,那也束手無策啊!眼看着城上的箭矢、火箭,都已被曹軍的弓弩手全面壓制,他乾脆一抖韁繩,直接衝上了吊橋——必須更近距離地觀察火場,觀察清障過程,否則自己這顆心真的要從腔子裏跳出來呀!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無奈,是明知危險一步步臨近,卻偏偏拿不出絲毫解決的辦法來。
程昱在後面提醒他:「宏輔小心,慎勿太近!」
其實嚴格意義上說起來,是勛的膽子並不算太小,只是前一世近三十年都生活在和平安寧的環境當中,從幼兒園到小學、中學、大學再到入職,需要努力卻不需要拼搏,需要跋涉卻不需要開闢,就根本缺乏風刀霜劍的磨礪,好象一朵溫室里的小花……雜草一般。故而當他來到此世以後,也無抱復,也無遠志。光想着怎麼混進士人圈子裏。踏踏實實地活下去罷了。求生之念太熾,自然畏死之意便濃。
但他終究已經不是剛穿越過來的那個夷人少年了,那時候想要活下去,靠的是掙扎而不是冒險;他也不是才剛混進士人圈中的無名小輩了,那時候想要活得更好,靠的是把握機會,也不是冒險。從一時頭腦發熱,在都昌城下遊說黃巾以後。他這些年來也冒了不少的險,膽量就無形中逐漸增大——況且,當此亂世,想要無風無浪地還使地位逐步上升、生活逐漸愜意,世界上真有那麼輕鬆愉快的事兒嗎?
很多事情雖然並沒有真正經歷過,但通過對史書的常年研讀,是勛很清楚任何時代都沒有所謂的平安樂土,更何況穿越來的是漢末亂世,並且又時常感受到來自老天的滿滿惡意……
再說了,這時候僅僅衝上吊橋而已。也說不上有多冒險。難道前方的火海會瞬間熾烈,火焰會突然把自己也給卷進去不成?這年月又沒有火藥。光靠些松脂和動物油脂,必不至於如此。難道就那麼巧,空中會有流矢飛來,正好射中自己不成?是勛是跟城上往下射過箭的,而且那是在小小的?邯城頭,眼前的壽春城厚且高,他不相信普通小兵就能隔那麼遠射傷自己——自己又不是毫無防護。
連環畫中、影視劇里,還有戲台上,仿佛軍師上陣也無盔無甲,光着長衫甚至是道袍,那其實很不靠譜。刀槍無眼,流矢更無眼,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力未盡時射穿普通絲、麻織品,進而射穿人的肌膚,那還是很輕鬆的事情。所以正史上龐統是在雒城下中流矢而死的,到演義里變成了落鳳坡前被亂箭穿心——對啊,你壓根兒不着甲,不被射成刺蝟才奇怪哪!
是勛,也包括荀攸、程昱,既然跟隨曹操上陣,自然也是有甲在身的。是勛穿的還是那套家制的皮甲,管巳曾經多次勸告,要給全安上鐵甲片兒,都被他給拒絕了——我又不是力雄萬夫的猛將,不是孫策更不是呂布,穿上那東西,跟個罐頭似的,還能走得動道兒嗎?但為了保命起見,他還是在胸口裝上了部分甲片,就跟後世的護心鏡相似。這種防護力度,在這時代就算中上精良了,一般遠距離的流矢,除非真那麼巧,正中甲縫,否則頂多擦破點兒油皮,還真的很難傷筋動骨。
所以是勛才敢大着膽子,衝上吊橋,近距離來觀察形勢。這一瞧之下,情況還真不怎麼妙——城上拋下的滾木大多徑近一尺,長達六、七尺,非三、五個兵執矛無法挑動,而且即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