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鄴都也同樣是白雪皚皚的世界,河水結冰,湖泊凍結,厚厚的積雪覆蓋着整個河北大地,此時距離新年已不到十天,但鄴都城內卻看不到長安那種熱鬧繁華的景象。
大街上冷冷清清,市場上貨物短缺,交易寥寥,大部分店鋪都關門歇業,生意稍好的商業,只有酒館和青樓。
鄴都人都說,鄴都的新年一年比一年慘澹,合肥大戰曾使建安二十二的新年在物資的極度睏乏中度過,經過一年的復甦,糧食庫存和各種生活物資的供應都略有增長,建安二十三年的新年應該有所起色才對,但恰恰相反,今年的新年比去年還要冷清,還要慘澹。
這固然是因為一場清洗官場的影響極大,使官員們人人自危,誰也沒有心思操辦新年之事,另一個原因卻是曹魏疆域內愈演愈烈的出丁令,自耕農的消亡使曹魏賦稅收入銳減大半,已經到了曹魏政權難以維持的地步,曹操迫不得已,終於在晚年對擁有大量人口和耕地的士族開刀了。
遭受打擊的士族們用他們的方式抗議曹魏政權,在關中置辦產業,家主西遷等等,其中對新年的抵制也是士族們反抗的手段之一。
雖然鄴都新年氣氛極其冷清,但曹魏主政者曹丕卻格外心情暢快,一場針對曹植勢力的清洗最終達到了預先制定的目標,曹植殘餘勢力幾乎被一網打盡,隨着夏侯惇被調回鄴都出任有名無權的大將軍,而曹真坐鎮許昌,接手豫州軍權,標誌着曹丕的清洗戰役大獲全勝。
同時讓曹丕感到振奮的是,父親利用軍隊來推行出丁令已經卓見成效,官府新增耕地達百萬頃,自耕農增加二十萬戶,而這僅僅只是開端,到明年年底,至少要增加自耕農百萬戶以上,這就意味着明年的稅賦收入下滑的勢態將得到扭轉。
而財稅收支才是一個政權的根本,對於主管政務的曹丕而言,這是令人極為振奮的大事,甚至比打一場勝仗還要讓他高興。
房間裏,曹丕正負手來回踱步,他剛剛得到消息,鍾繇已經從長安歸來,即將抵達鄴都,在曹丕眼中,鍾繇絕對是這次政敵清洗的漏網之魚,而且是支持曹植的重量級人物。
曹丕雖然在軍事方面不如他父親曹操,但在政治鬥爭上卻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深知權力鬥爭要斬盡殺絕的道理,一定要徹底扳倒曹植,不給他任何翻身的機會,而鍾繇的存在,就是曹植得以翻身的一線希望。
曹丕暗暗下定決心,這次無論如何要將鍾繇也一併剷除,不能讓他躲過這次清洗,就拿鍾繇來充作他這次官場清洗的收網祭品。
正想着,門外有侍衛稟報:「啟稟世子,華侍中已經到了。」
曹丕精神一振,連忙道:「速速請他進來!」
片刻,華歆快步走進了房間,躬身施禮,「參見世子!」
「坐下說話。」
曹丕請華歆坐下,對他道:「我剛剛得到消息,鍾繇快到鄴都了。」
華歆愣住了,他當然知道曹丕對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曹丕是想對鍾繇下手,這讓華歆有點為難,華歆很了解曹丕,權力太重,而且心胸狹窄,容不下異己,對曹植的勢力斬盡殺絕,但有時做得過分了未必是好事。
華歆其實也是一個心胸狹窄之人,不過他比曹丕有頭腦,他知道現在曹魏真正的大權還是掌握曹操手中,如果他們操之過急,反而會弄巧成拙,不如等曹丕真正登位後,在動手剷除鍾繇,也為時不晚。
不過華歆雖然這樣想,但他卻沒有直接表述出來,他畢竟是政客,政客和政治家的區別,就是政客需要揣摩上意,華歆需要了解曹丕的意志,一旦曹丕剷除鍾繇的意志堅定,華歆就會太過於反對,那樣對他不利。
華歆沉思片刻道:「雖然這次清洗植公子勢力得到了魏公同意,但派鍾繇出使交州也同樣是魏公的安排,可見魏公是刻意讓鍾繇避開這次清洗,殿下如果決定剷除鍾繇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