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黃院使,莫欺少年窮啊!」徐太醫摸摸雪白的鬍鬚,「既然她自告奮勇,不如就讓她試試!何況她是白神醫的後人,想必有過人之處!就這樣說定了啊,黃院使,我年紀大了,近來身體不適,要告假幾天,明天我就不來太醫院了……」
丟掉燙手的山芋,徐太醫腳不沾地的溜了。
黃院使留都留不住他,只好跺跺腳,唉聲嘆氣。
「這老東西,真是滑不留手……」
回到封府,長安開始準備明天進宮為寧王治病用的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全天下最好的藥材都在太醫院的御藥房裏,她只需隨身帶一卷金針過去。
她暗中觀察過,太醫院的太醫們用的都是統一十寸長的銀針,而她這一套金針是仿造白慎之的那一套所制,短的只有三寸,中間有五寸、七寸的,最長的一批足有十二寸長,而且這些金針有粗有細,不同的針有不同的用法。
也不知道明天的診治會不會順利?
仔細想想,她今天的舉動實在太衝動了!
在對寧王的病情毫無所知的情況下,居然就莽撞地把差事攬過來。太醫院的太醫們各個都醫術高超,徐太醫年逾七旬,更是經驗豐富治病無數,連他都束手無策的病,豈會是小病?
萬一寧王得的是不治之症,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有為寧王治病,她才有機會進宮,而且寧王是溫妃的兒子,接近他說不定還能有意外的收穫。
長安將金針收進布袋裏卷好,放進藥箱,然後托着下巴在窗前發呆。
這個夜晚格外寂寥。
封慕白常年在外不着家,柳眉兒已經住進了儲秀宮,肥貓早早地吃了晚飯就睡了,棠棠和花和尚兩人不知跑去了哪裏瘋,偌大的宅院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雪球安安靜靜地趴在她腳邊。
「只有你,一直都陪在我身邊……」
她身手摸摸雪球毛絨絨的尖耳朵,雪球抬起頭,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濕漉漉的。
從前還不覺得。
柳眉兒進宮後,整個封府一下子冷清了好多,她是個特別愛熱鬧的人,每天都元氣滿滿,想出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折騰。偶爾,你會厭煩她的鬧騰,但時間長了,就會慢慢習慣,等有一天她忽然離去,你才會發現,原來的生活竟這麼冷清。
院子裏的白玉蘭開了,大團大團的花朵,開得十分熱鬧。
這兩株玉蘭花還是初春時柳眉兒讓人移栽進來的,半個月前,忽然來了一陣寒流,這兩株玉蘭花一度差點要凍死,沒想到現在開的這麼好。
玉蘭花。
長安拿起放在手邊的玉蘭花面具。
這片面具還是秋夕節時,冥夜送給她的,那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算起來已有半年沒見。每次問起冥夜的行蹤,花和尚總是含糊其辭不肯相告,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這片玉蘭花面具她這段時間天天戴,上面的顏料都有些磨損了,下次得找個機會請人修補一下。
「在想我?」
冷清而魅惑的男聲,披霜戴雪,仿佛來自雪山之巔的精魅。
長安一度以為自己幻聽了。
直到手中的面具被另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拿起,那人嘴角微勾,斜睨着她,道:「怎麼,半年沒見,不認識我了?」
長安這才回過神來。
「冥夜!」
她幾乎是尖叫着撲進他懷裏,抱着他又蹦又跳!
「我來了燕京這麼久,你都不來看我!每次問花和尚你在哪裏,他又不肯告訴我!」
「我前些日子染了風寒,病了一場,這幾日身子剛好些,這不就來看你了嗎?」說完,他就握拳抵在唇邊咳了兩聲。